Nessa

海水的怀抱/4

对主角不友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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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宁远侯府当家夫人秦宛鸾，小字季娘，世人皆称小秦氏，以便与其同胞长姐，宁远侯原配秦宛姝分别。风灵城中宁远侯主和的风声一经传出，便掀起惊天巨浪。文死谏，武死战，君王死社稷。如今，武将一反常态欲讲和，焉知不是亡国之兆。

  然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。月满则盈，乃有月缺。顾偃开顾廷烨父子心心念念以为是为君王计，反而将周旻貟架在了一个异常尴尬的位置，甚至一些颇有胆识和见地的文臣都看不惯这副卑躬屈膝的德行，身为上者，更不能置脸面和民心于不顾。是以，当邱恪在朝堂上明目张胆地威胁兀良哈的使节时，皇帝沉默了。

  “十五年前，我父拜古里可太师和吉拉汗所赐，战死沙场，魂陨塞外。今日吉拉汗既要求和，不防先将自己的项上人头送到我郑家的家墓前，告慰先父的亡灵，从此，既往不咎，本将也不会再阻拦兀良哈的请求。”邱恪说得毫不客气，似乎全然忘记了这是在朝堂之上。那些经年未几的臣工，自然不敢承接这沙场宿将的目光，哪怕他只有二十来岁。提起已逝的旧友，周旻貟难免有些心虚。我不杀伯仁，当年先帝这般“延误战机”，未必没有借此斩断他的羽翼，挑拨彼时与秦王的关系。

  况且他不是那没脾气的人，如今，攻守易型，让他出血，难免已经疼到肉上了。

  兀良哈的使节虽然狡猾，可论谈起其中的道道，应付得了一个奉宸卫大将军邱恪，还有两位宰辅，一位兵部尚书，左右开弓难免捉襟见肘，更何况还有许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武将文臣。仅仅凭借一个空有王爵的邕王和一个官职平平的宁远侯，哪里是对手。

  但，兀良哈，已经经不起一场战争了。

  这个道理周旻貟也明白，而且他更明白，如今的兀良哈，还不到能吞下的时候。贸然攻击，只会让原本的一摊散沙拧成一股麻绳。他们也耗不起，更不能被那旷日持久的维系拖下无尽的深渊。

  大邶，还没到一战定春秋的时机。

  中车府令喝停了乱哄哄的争论，门外传报，天水郡王之女邱慧宁上书，周旻貟接过了内侍手中的奏章，面上的表情难以捉摸，使了个眼色给邱恪，邱恪心领神会顺驴下坡。兀良哈的使臣就算再无奈，也不得不咽下这满腹的委屈和牢骚，至于这兀良哈的火里木花公主由谁来迎娶，自然都是后话了。

  无论是邕王还是顾偃开，显然都高估了自己在帝王心中的地位。秦王虽人不在京城，可这位由他抚养长大的儿媳，已然为他摘下了这风灵中第一次交锋的魁名。

  周旻貟何尝希望战争，谁又真的不怕死。但若是未战先降，该担心的，恐怕就是亡国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  “亡国之说就是笑谈，不过一次和亲便有此说法，陛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。”听完朝堂今日之事，顾廷烨颇有些不平之意。那些个宗室之女，原本也是要嫁人的，与其嫁到臣子家给那些驸马都尉搅得家宅不宁，不如送到兀良哈去，活了这么些年，也总该为社稷做些什么。

  “二哥在说什么混账话，你若是个公主，你的父亲把你嫁到那蛮夷之地，你难道愿意。”顾廷灿听着顾廷烨的话直叫气急，合着在他眼中，女人就活该是些物件。秦宛鸾亦是不喜之色行于言表。若是可以，她真想报官将顾廷烨送到诏狱之中，让他也体会一番什么叫叫天不应，哭地不灵的无助。

  可她不可以，只要顾廷烨还在顾家的族谱上呆着一天，他永远是她的继子，他犯了任何事，她都要跟着一起受罚。

  造孽啊！

  看着顾偃开那畏畏缩缩的样子，小秦氏不由得产生怀疑，自己的姐姐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，和他爱的死去活来的。既然这家主不管用，也别怪她为了家族利益擅作主张了。

  “老爷如今还是想想，得罪了武威王妃和陈留郡公，宁远侯府会有什么下场。”

  顾偃开听不懂妻子葫芦里卖的药，一个女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，还谈上得罪了。便是有，自己身为累世元勋，也没什么了不得的。“你看你，还得罪？得罪就得罪了，那个姓邱的还要上门讨教不成！”

  “就是，”顾廷烨在一旁帮腔，“当今天子尚在，还轮的上一个郡王妃在这指指点点！”

“老爷若是想找死，不如先和我和离，我带着孩子们还有煜哥儿离开这个蛇窝，也省得哪日这个蠢货把全族作死了，还要拉着秦家的血脉陪葬。”小秦氏直接同顾偃开挑明白了，秦邕二王的储位之争已愈发激烈，顾廷烨暗自里却在同绣州团练使，常林郡王走得亲近。常林郡王周忠全，为人软弱却阴险狠毒，只可共患难，不可共富贵。无论邕王还是常林王谁登上那至尊之位，顾家都很难完好如初。更何况，若是秦王登上九五，得罪的便是东宫储妃和君王养子了。

  顾偃开是一下嘴巴快过脑子了，几十年的老油条，自然知道权衡利弊，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，成了往日里那老好人的德行，“夫人，你也知道，老夫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到越国公那和那个小鬼头赔罪。还望夫人能劳累一番，替为夫向娘娘美言则个。”

  小秦氏母女心中只闪现两个字。

  无耻！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  “无耻至极！没想到这顾二爷平日里风流倜傥也就罢了，居然怂恿宁远侯向陛下谏言为战先降。这等虫豸小人，女儿羞于与之同窗共读。”墨兰气鼓鼓地向盛紘告状，这种同仁，还留着干什么，碍眼吗？

  盛紘也是颇为惆怅，顾廷烨平日里的不着调，说到底他也没什么资格管别人的私事，可这等公然卖国的行径，再让自己尚未成年的儿女们一块跟着读书，不是误人子弟吗？

  全然忘记了自己原先也是主和派的一员。

  老夫人是觉得墨兰这话说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，可若是想让明兰顺顺利利和邱家攀上亲，顾廷烨之事必然为邱家所不喜。顾家如今地位低微，指望邱恪一辈子就一个夫人肯定是不可能的，就算他肯，他那不省油的姐姐也未必能够容忍邱家出现第二个挑战她威权的人。眼看一生一世一双人已成泡影，更不能让本就拥挤的姻缘再因为这些事弄砸了。

  “顾二爷也是早就该成婚的年纪了，再和姑娘家的在一起不合适，宁远侯贵重，明日我带着媳妇走一趟宁远侯府和他们当家夫人说项说项，想来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  墨兰看着这母子两，心中啐了一口，那副算计都写到脸上了。什么早该成婚，什么不是大事。早该成婚是不假，可在老夫人心中，得罪宁远侯府远没有开罪邱家伤筋动骨，甚至，还能借此献殷勤。

  “姑娘就这般走了，老夫人似乎也没多计较，姑娘是有什么打算吗？”云栽对于今日老夫人的态度很是奇怪，老夫人因为林小娘的原因不喜欢姑娘兄妹是显而易见的，今日居然没有怪罪姑娘的离席，奇哉怪也。

  “自从那日陈留郡公和王妃的车驾从她面前开过去，她满心满意的都是如何将她那好乖孙，我的好妹妹嫁进邱家，哪会在这个时候管我这小娘养的贱种呢？”

  “可六姑娘不也是小娘所出吗？一个五品官的庶女去高攀大将军的门第，邱家难道就会答应？”

  墨兰显然对云栽的回答非常满意，“是啊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，云栽，你说，怎么就祖母一个人糊涂呢？”

  “可是，姑娘，若是六姑娘真进了邱家的门，那不就成郡公夫人了？”其它的事云栽不懂，可老夫人毕竟是勇毅侯之女，倚老卖老，邱家没有长辈，谁知道会不会中了她的套。

  墨兰淡笑不语，若真是这样，就凭着几日前明兰那番“高见”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，不是被休弃祭旗，便是被邱家姐弟活活打死也不足为奇。

  邱慧宁邱恪虽是武将出身，论起学识也是少有对手，明兰那点子墨水，谁看得上谁还另说呢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  另说？什么叫另说，平宁郡主带着儿子来拜访，凭什么要他们宁远侯府的人打道回府？

  “将军说了，每日，除非是陛下和邱氏家人，王妃召见，只见一家，军令如山，请宁远侯夫人不要为难末将。”邱恪的副将话说的恭敬，手一直紧紧按在刀上，只要来人敢蹦出一个不，似乎就能立刻砍了顾家的人。小秦氏自知这事原是他们家理亏，也不好再坚持下去。里面的平宁郡主，紧张的似乎也不是因为外面隐隐约约的喧扰。

  当邱慧宁从后堂走出时，平宁郡主福身行礼，齐衡则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言。虽说古人云不为五斗米折腰，可当今皇帝无子，这是当今陛下最炙手可热的子侄媳妇，奉宸卫大将军的姐姐，一句话便可将齐家送上天，亦可以踩入地。

  也是母亲平宁郡主，曾经希望的，自己能够娶到的人。

  “衡儿，向王妃行大礼。”